闹钟响起,把金永胜从睡梦中强行拽了出来。
关掉闹钟,金永胜从床上坐起,低头看了地面好一会儿。
他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之中,没有完全清醒:
【……别找那些七七八八的借口!你去打听打听,八万!就八万!你居然拿不出来?……你以为我愿意吗?我好受吗?还不是因为你太没用了!你读读自己的名字叫啥?你说你配叫这个名字吗?你个废物!……】
…………
明明都已经分手好久,早该放下了,为什么自己还会不自觉地梦到这些过去……
金永胜强迫自己不去想,站起身拉开窗帘。
窗外阳光明媚,又是美好的新一天。
在卫生间洗漱完毕,他对着镜子整理发型,再细致地系好领带,最后走出这间租住的2201室,细心地锁好门。
新的一天新的开始,每天都要争取过出不同的精彩——这是他的信条,也一直在努力实践着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7点28分,楼道电梯门前,提前到位的金永胜忐忑不安地等待着。
2分钟后,2203室的门准时开启,他非常熟悉的那个身影出现在楼道中。
“……早啊。”金永胜对着她打招呼,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与不安。
都已经快一个月了,为什么自己还是没法做到平常心呢——他有些懊恼地想。
“早。”
她微笑着回应他的招呼,然后转过头去,专注地盯着电梯门。
每当这时,他从心底希望这栋楼的电梯能尽可能慢些、再慢些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她并不会每天都出现在这里,但时刻非常固定,每次手上都拿着一本书。
金永胜偷偷观察过书名:《老人与海》《江户日本》《混沌学》《走近中医》《弗洛伊德的性幻想》……等等,没有一次重复。
当他们走出单元门,金永胜走向小区的电动车停放区,她走向林荫步道中的木质长椅,打开书,在偶尔响起的鸟鸣声里开始晨读。
若不是上班时间和公司距离的硬性限制,他情愿在这不远处将她阅读时的恬静侧影绘入心中最重要、最明晰的部分,直到永恒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小金啊,这个月表现很脱出啊,我们剥的月度牙务冠军肯定是侬了!”张经理尖利的方言口音金永胜至今没能习惯,但他脸上没有半点破绽,惯例性挂着面具式的腼腆微笑。
“哎呀看不出来看不出来,一副老实的学生模样,上个月刚进我们部的时候我还担心你的业务能力呢,人事部的老范还是有两下子,看人够准!有什么技巧或者窍门,给我们部里的大家教一教好不啦?共同进步嘛。部里业绩总额上去了,我向上面反应抽成比例的问题底气就足,大家都能更好!……”
“……”看着面前这个40多岁的老男人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,金永胜默默按下口袋中手机铃声的播放。
“抱歉张经理,客户联系,我先接个电话。”装作客户来电,他快速走出经理室。
在消防通道按下手机铃声的停止,他盯着手机长长的联系人名单,嘴角滑过一抹苦涩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晚7时。
整理完最后一份文档,金永胜站起身,看了一眼依然热火朝天的周围,少有地提前离场。
电动车带起的夜风在耳畔徐徐吹过,脱离工作时的忙碌与麻木,他第一次感觉内心的空洞与寂寞感是那么地真实。
灯红酒绿的职场,绝大部分人际来往只关联于觥筹交错的利益关系,交心的朋友自离开校园又离开故乡后,联系越来越少。
这是个浮躁的时代,至少在这座城市中、自己身边,没有太多能够冷却心境的存在。
除了她。
他在三周前搬来这个小区:逼仄的户型、高昂的租金、神经质又好多管闲事的房东,一度让他怀疑会不会掉进了中介的推销陷阱。离公司骑电动车需要30分钟的路程不远不近,仅剩可自我安慰一下的,就只有小区的花园绿化了——知名地产公司重金打造的一大卖点,标准足以媲美郊区的国家公园。
几天后,一个银灰色天空的清晨,在宛如森林的花园中,他遇见了她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金永胜设想过许多深入交谈的契机,无一例外地失败于没有开始第一次接触的勇气。至今,他和她有限的交流,仅限于电梯间“无意”碰面时的礼貌招呼。
她很神秘,金永胜在工作中积累的识人技巧对她无一适用。比起大多数人外露到张牙舞爪的浅薄,她的沉静与内敛隐隐凝成一种特殊的高贵,令人小心翼翼、不自觉地与她保持着距离,生怕亵渎了这份难以描述的静谧与安然。
她的职业或许是提琴家。仅有一次,大约晚间9点前后,金永胜加班结束回家,正好遇上她背负琴盒出门。
那一次,金永胜没敢出声招呼——因为那一天的她,充满了与平时不同的紧张,或许是演出过程前的自我调整,她的表情认真且专注,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力量。
那一次偶遇后,即使对古典音乐一直毫无概念,金永胜依然特别在休息日去图书城买了古典音乐入门的相关书籍,并下载了不少提琴曲的音乐包。在欣赏这些或古典或现代的乐章时,他偶尔会幻想,是她正在演奏这些曲目,而曲中融合的情愫是为自己而奏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又一个休息日,阴天,沉闷无风。
上午8点40分,半睡半醒的金永胜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拽着自己的毛巾被。他以为是毛巾被的一头掉到了地上,扯了扯,却感觉到一股阻力。
……被什么地方勾住了吗……金永胜迷迷糊糊地半坐起身,看到床脚有一只毛茸茸的生物正瞪着他。
“喵呜。”
……
这彻夜密闭的空调房里……它是怎么进来的?
“…………”金永胜起床下地,看了看卧室的门窗,与睡前的关闭状态别无二致,那只可能是它在更早之前就进入并潜伏在卧室中了。他搔了搔头,一时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位不速之客。
这时,门铃响了。
“哪位?”金永胜睡眼惺忪地走到门边,隔着门扇问道。
“您好,我住在隔壁的2203,请问有看到我家的猫吗?”门外是他非常熟悉的声音,听来仿佛天籁。
“!有的,它在我家里,麻烦稍等一下!”
困意与疲态在瞬间一扫而光,金永胜冲回卧室,以最快速度换下身上的宽T恤和大裤衩,然后奔向卫生间去洗漱。
太感谢您老了,猫爸爸、猫爷爷、猫祖宗、猫大爷、猫三太爷!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不好意思,休息天这么早来打扰您……过来,阿提穆。”
“啊,没事没事,我刚好睡醒,正好它就在卧室里。”我被金永胜放下地,三两步跳进银的臂弯。
“诶呀,没有抓坏什么东西吧?这孩子磨爪子很不乖的,我家里有不少东西都被它挠出了爪印。”
“喵!”
我探直身子,急叫一声以示抗议。
虽然是寒暄的客套话,银你也不能这般凭空污喵清白——我可是一直有规规矩矩地使用你买的那根磨爪棒的。
“没有没有,它挺乖的。”
我看了看金永胜:他局促地想要多说些什么,又不知说什么合适,有些尴尬得手足无措。反而是银抱着我打量打量周围,说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台词:
“01户型和我住的03差别好大啊,面积上相近,但是结构好局促哦,会觉得挤吗?。”
…………??
你真的是银吗……这充满普通人气场的对白是怎么回事……?
“啊……还好,因为我一个人住,这空间足够了。”金永胜回答。
“是因为厨房吧,占用了起居室好大的面积,平时自己做饭吗?”银问。
“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有自信的,但是没时间呀,上班太远,晚上又经常加班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对了,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,如果这孩子又到处乱跑找不到了,可以问问是不是在你家。”
“当然没问题,加微信好友吗?”
“好啊。”
在他们互扫二维码的时候,我试图挣扎下地,但没有成功。
这算是所谓的社交模式吗……回想起来,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见到银和普通人打交道,与平时判若两人。
加完微信好友,金永胜瞥了我一眼,目光中充满了感激,还有那青年男子专属的期待与兴奋。
……如果你能知道真相的话,你绝对不会感谢我的,小子。
让我们把时间拨回银通过我和金永胜接触的前一天晚上——
“我感觉自己被监视了。”
由于是在家里,四面墙体以及地面和天花板植入的消音结界正在主动生效,银没有像外部联络那样抑制音量,直接把手机放在木地板上开启了免提。
“为什么这么觉得?”电话另一边有倒水的声音,店长似乎正在将什么液体从一个容器转倒到另一个容器中。
“2201是24天前入住的,从他和我第一次见面后开始,早间的定期联络绝大部分时候出门都能遇上他,这很不正常。”
“或许只是凑巧呢?”店长的语气漫不经心。
“我不这么认为。他应该是个普通人,但对我的关注度过于不寻常,需要考虑一下被植入潜伏式的探知魔法的可能性。”
“通过他作为‘眼睛’对你进行观测,然后读取记忆获取信息吗……的确存在这种获取情报的方式,但无论是效率还是作用都非常不稳定,而且也获取不到太多有价值的内容——毕竟‘眼睛’是个普通人。”店长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些,但总体上还是比较轻松的语气。
“……没必要在身边留存这么一个风险源,如果店长觉得不用理会,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。”银的声音忽然冰冷。
“要杀了他吗?魔法使针对普通人施法或伤害的后果是什么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
“知道,不是记忆抹除或物理消灭,我没有那么蠢。”银微笑了一下。
“那就好。对了,高锰酸钾那里有消息,第三研究所数据迁移的时间确定了:明天晚上。负责沿途护送的是赤色要塞最精锐的战斗小组PIBC。今晚集合商讨作战计划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银挂断了电话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结束了对昨晚的回忆,我被银抱着,看着金永胜送银出门,忍不住想追加吐槽一句:
银,你的社交模式与既有形象的反差,真没有打碎你邻居之前远观得出的美好印象吗?
……如果没有,我也是公猫,我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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